文库本卖场的书架的空间有限,每个月都有接二连三的新书出现,所以古旧的作品渐渐地被移走。翻译作品消失得特别快。看了最近的书店的文库本卖场,由不得心痛。与柴田先生说了这些情况,双方意气相投,那么要不两人一起做个人的,已经消失的文库本的复刻运动吧,就这样向新潮社提议……。
分类:村上春树-《翻訳全仕事》
我想做更多音乐相关的翻译工作。虽然也想翻译音乐家的传记什么的,但是我的情况是无论如何文艺相关的翻译才是中心,无奈时间是压倒性地不足。若人生还有另外一个存在,估计能做更多饶有兴趣的事情(人生がもうひとつ別にあれば、もっといろいろと興味深いことができちゃうんだけど)。
文章这东西基本上是,越修改会变得越好的。变坏的情况几乎是没有的。关于翻译也是,我经常想着改译以前翻译的东西。少一点错误,让文章更容易阅读。卡佛或者菲兹杰拉德的翻译,若是更换版本的时候,就会经常修改,往后若有机会的话,也想着改译。开始做就没有尽头了。
《漫长的告别》,《麦田里的守望者》或者《了不起的盖茨比》,翻译这些对我来说有着极大意义的小说作品,我作为翻译者的能力,不是超过我的某种水准吗,所以没办法,一直都是这样想的。那么到六十岁左右,无论如何也是可以实现的,订了这个目标,可是到了五十四岁,感觉“差不多可以做了吧”,于是首先翻译了《麦田里的守望者》。这些说起来就是我的“古典三大家”。《了不起的盖茨比》《漫长的告别》《麦田里的守望者》。
譬如说,我写了两千页纸,一旦修改的话就大概变成一千八百页纸。也就是说删减了三百页左右,但是翻译的话,这种事情是不能做的。在这种意义上,一日之内,没有制约的小说的工作,与有制约的翻译的工作,构成要素不同的工作并行着埋头苦干,作为工作来说还是非常有趣的。
我的情况,小说必须向前进的。当然因为我写的小说世界与他们是不一样的,所以要说当然的话也是理所当然的。只是作为读者,阅读他们的文章比什么都热爱,所以自己翻译了,因此学习到非常多的东西。翻译与自己持有完全不同的文体的作家的文章,实际上有很多发现。通过做这件事,我自己的文体也自然而然地得以丰富起来。
有一个时期曾获得如此好评卡佛,兜了一圈以后,如今在美国好像也不如以前那样被阅读了。从出版关系者那里听到这些话。即便是文学的世界,也有类似时兴不时兴的东西。我们与这种事情几乎没有关系,只是在更长的时间里孜孜不倦地工作。
我觉得,翻译最重要的地方是,保持语感。英语文章的语感与日本语文章的语感,在很多场合下是不同的,所以要怎样解体原来的英文并且排列,就变得非常重要。不擅长这种排列的人的翻译,很难读懂。逐句翻译没有错误,也有论点。但是阅读翻译的文章时,就会觉得“恩?”,然后再重新读一遍,这种时候也会有的,这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想说什么,这类的。这样还挺痛苦的。无论多么困难的内容,只消读一遍就能迅速印在脑海的,那就是我认为的优秀的翻译。
关于翻译,不管怎样这已经在技术上完美地接近就可以了。最重要的是,除了制作正确的原文,在那里没有把个人主义,或者自尊心,类似这种杂七杂八的东西放进去的余地。我认为翻译家是不能自满的职业。自己有一个什么自满时,人们绝对能找出三个或四个误译(笑)。因此,关于翻译,我下定决心无论如何绝对不会在人前自满。
说到小说,根据写的人不同而看到的世界是完全不同的,所以拙劣的文章会有拙劣文章的优点。即便有拙劣的地方,这个小说可能是因为拙劣的地方取得平衡从而成立起来的世界,所以我无需多言。尽可能什么都不用动是最好的。不要去破坏平衡。作为原则在这个立场上做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