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人生不过波德莱尔的一句诗”是出自芥川龙之介的《或阿呆の一生》,因为今天才读到这篇文章,所以今天才知道。
「人生は一行のボオドレエルにも若かない」
彼あ暫く梯子の上からこう云う彼等を見渡していた。……
《或阿呆の一生》より
原本我没怎么读过芥川龙之介的作品,可能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契机吧。前几天,我写文 |「从「桜狩り」到「蛍狩」」的时候,引用了两句芭蕉的俳句,然后我想起来,好像我买过一本书有“芭蕉”两个字的,于是在书架上翻,翻到了收录了《芭蕉雑紀》这篇随笔的芥川龙之介的一本书。再说我为何会买芥川龙之介这本书呢,可能是想着某天我会读芭蕉的俳句吧……
于是我读了《芭蕉雑紀》,接着读了几篇芥川写的小短文,再接着读了《或阿呆の一生》,然后就想写这篇文章。
如果文字是有「匂い(气味)」的话,那么我读《或阿呆の一生》的最深感受是,我嗅着它的气味,想起了太宰治的《人間失格》的气味。从时间上来看,先有《或阿呆の一生》才有《人間失格》,也是先有芥川龙之介才有太宰治。他们,和它们都如此相似。
是巧合还是什么呢,《或阿呆の一生》和《人間失格》都是在作者离开后才出版的,也几乎是作者生前最后留下的作品,可想它们都意味着什么了吧。所以,不论是读《或阿呆の一生》还是《人間失格》都不免有些难以言喻的情愫。是苦涩的。
然而,读完《芭蕉雑紀》后,我的心情是非常愉悦的,皆因在这篇文章里读到了芥川对芭蕉的毫无保留的喜爱之情。因为是不吝啬的喜爱,所以表现在语句上,就成了仿佛读着一篇芥川写的赞美诗。用词优美,情感真切。也因为他的详尽解说,对俳句也多了一些了解。读完我还想写点东西,但又觉得这是多余的吧,赞美人家的赞美。也就是说,读《芭蕉雑紀》和读《或阿呆の一生》的心情是天渊之别的不同。这也是没办法的吧。它们毕竟分属于作者的不同创作时期,创作心情,创作本意。尽管如此,还是想说,读《芭蕉雑紀》毫无苦涩之感,甚至于感到一种冉冉升起的炽热之情。感受着他对芭蕉的爱意,感受着他对文字的敏感,感受着从他的笔端游走出来的每一个「美しさ」。或许《或阿呆の一生》是由无数个字组成的,但里面恐怕没有「美しさ」了(还没验证过的)。
「芭蕉の俳諧の特色の一つは目に訴える美しさと耳に訴える美しさとの微妙に融けあった美しさである。」
「芭蕉雑記」より
同样地,我想起来当初读太宰治的《斜陽》时,也是喜悦的心情。我还把它写成是“浪漫的《斜陽》”。我真这么想的。无论作者在这个小说里藏着多少想要革命的意向,或想要革命而不得意的心情,我都只想把它看作是浪漫的,或者是一个浪漫的故事。试想,在那个年代,愿意掏钱买一本书,而这本书正好是《斜陽》,这件事本身就足够浪漫了吧。尽管故事里面蕴含一些悲伤的情节,可它不苦涩。只要有和子说的这句话——人間は恋と革命のために生まれて来たのだ(人是为了恋爱和革命而生的),它便不是苦涩的。
一个作者是丰富的,也是多面的。他们会写生命的喜悦,也会写死亡的告终;会写人生的高光,也会写人生的凄凉;会写爱的美满,也会写爱的殆尽;会有自己恋世的片刻,也会有难以抑制的厌世的一瞬……所以,读他们的文字,也仿佛在读着他们。因他们的喜悦而喜悦,因他们的哀愁而哀愁,因他们的苦涩而苦涩。
有时会想,我想要读的书可能怎么也读不完,而我读过的书很多也会忘记,然而这都无碍。悠悠时光,总有一个片刻让自己觉得读书真好,也总有一个片刻让自己觉得文字真美。
貌似明天又有冷空气了,是一觉醒来就会兑现的事。对冷空气,好像只有一句话——你一次次来,又一次次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