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訳全仕事』ー 村上春樹
翻译于『翻訳全仕事』
《当我们谈翻译的时候我们谈什么》
⑭「他人の文体に自分の身体を突っ込んでみる」
⑭「把自己的身体深入到他人的文体里」
村上:经常听说,作家的翻译,与翻译的专家的翻译是有区别的,我对那方面不太了解。我的情况是,并没有在翻译的文章里原封不动地使用自己的文体。所以,在我心中,没有“作家的翻译”这种特殊的分类。只是一边写着小说,一边在别的地方时不时做翻译而已。
柴田:在这层意义上,我认为村上先生的翻译不是作家的翻译。鸥外是相当作家性的,无论是《诸家物语》的Dostoevskii,还是Poe(Edgar Allan Poe),都翻译成非常简洁的文章,完全不尊重原文的。《The Murders in the Rue Morgue》,开头并列着的几段理论因为不需要所以毫不在乎地删除了。所以提到鸥外的翻译,理所当然地感觉它似乎具备了不良翻译的条件,可是读起来却挺好。有独特的味道。
——编辑部 在某个部分,是不是变成了与翻译不同的工作?
柴田:确实,变成了像“鸥外化”的东西。在这层意味上,我认为村上先生的翻译是没有“村上化”的。
村上:相反,也有人主张在翻译里放入太多我的色彩,可我却不这么认为。若让我选的话,我对把自己的身体深入到他人的文体里这个方面更有兴趣。与其向自己的作品拉扯靠近,还不如自己进入到那个地方,“啊啊,果然如此,变成这样了啊”,如此心领意会。认真细致地凝视那个世界的内侧,是非常快乐的,也大有裨益。所以,如果是翻译卡波特的小说,就会从卡波特的文体出发,用卡波特的眼睛去看世界;如果是卡佛的小说,那就从卡佛的文体出发,用卡佛的眼睛看世界。“啊啊,是这样子从风景里抽出精华的”之类的,我会被这种发现的有趣性所吸引。翻译工作就像是我的教室。我没有小说的老师,也没有伙伴和做小说家的朋友,所以只能从这些地方学习小说的写作方法。
虽然其他职业类型的朋友有很多,譬如音乐家,插画家什么的,可一直没有亲密交往的小说家朋友。但是在做翻译的时候,却能迅速地进入各种其他作家的怀抱,反而有比活生生的交往更加有趣的地方。正因为此,从80年代开始,至今已有36年,连绵不断地毫不厌倦地做翻译。做了如此长时间的翻译,期间真的学习到非常多的东西。翻译了很多书啊,虽经常惊讶不已,可其他作家却几乎不会动手做翻译,这对我来说才是不可思议的。说到翻译工作,本是作为小说家来说极为丰富的知识的宝库。
编辑部—— 正因为有可学习的东西,所以能持续不断地做。
村上:这是很重要原因。当然,若是不快乐的话一开始就不会做的。一篇英文的文章,要怎样变成日文呢,坐在桌前一直想。苦思冥想的最后,渐渐地,一点点地,就能看到答案。这种原文,即便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去做的话怎么也能理解过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原文,拼尽全力思考过后,怎么也能看到作者想说的东西。结果却是被柴田先生说“这个,不对啊”(笑)。这种稳稳当当的思考是非常重要的。语言和文章,对我而言是重要的稻种,对此无论思考多少,都不会有思考过度一说。
柴田:因为有语言能力的问题,所以只要能克服它,我认为其他的作家也能做更多的。池泽下树先生的日本文学全集,那个总而言之,是旧日本语的翻译吗?
村上:确实,说到日本古典的现代语译,如今,相当朝气蓬勃地兴盛着。
柴田:仅仅那个都如此多的作家在做着,那么我认为只要能看到有趣的结果,只要有语言能力,作家也能更加胜任翻译吧。
村上:这么说来,桥本治先生在做《窯変 源氏物語》的时候,我还多次与他一起在刚刚对话里出现的轻井泽的中央公论社的别墅里逗留。感觉那个人在某一个时期是一直住在那里的。《源氏》的现代语译什么的,从円地文字,从谷崎,不是有挺多吗。这种挑战非常厉害啊,我由心佩服不已。虽然我是早晨4点起床,可那个人是彻夜不眠地工作,直到天明才睡觉的。如同擦肩而过一样,我们在吃早餐的桌子前说30分钟的话,然后桥本先生说“那么,我去睡觉了”,而我就会说“那么,我去工作了”,这样子分开的。那个太有趣了。就像便利店的晚班与早班的交替一样。虽然聊天的内容几乎都是与源氏物语有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