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春树-《翻訳全仕事》

原创翻译 |《翻訳全仕事》-「重译=这不是坏事」

2017年10月18日


『翻訳全仕事』ー 村上春樹
翻译于『翻訳全仕事』
《当我们谈翻译的时候我们谈什么》
⑬「重訳=悪ではないけれど」
⑬「重译=这不是坏事」
村上:因为我一直在做翻译,所以作为翻译者是怎样的辛劳,什么是快乐的,什么是难受的,大概都是清楚的,因此对翻译我的小说的人,我会格外地亲切对待。
编辑部—— 也有对日本语的文章提出疑问的译者吧。
村上:分为会问的翻译者与不问的翻译者。也有自己想着去做的人,而Jay Rubin会马上问“这是什么东西?”。翻译者的人数,也有非常多,最近,在斯堪的纳维亚语圈有由翻译我的作品的人举办的研究会,挪威,丹麦与瑞典翻译者们聚集在一起。那一带的人,尤其是丹麦,瑞典,挪威,他们会说彼此的语言,彼此也能理解相互之间说的东西。
柴田:村上先生去了吗?
村上:不,我没有去。我只是认识各个翻译者而已。我是比较重视翻译者的。若是可以的话,还想着给翻译者一些金钱上的回报。这是相当多劳少得的工作。
在翻译我的小说时,有从日文翻译的情况与,也有从日文譬如说先翻译成英文,然后再重译的情况,最近,几乎都是从日文直接翻译的,让人苦恼的是,譬如说阿尔巴尼亚,爱沙尼亚,坦吉克斯坦,在这种小国家里——暂且以国名举例,尽管在这里有人学习日文,可这个人是否能做好文学翻译,又是另一个问题。在这种情况下,重译也是不得已而做的事情。为此,我也会非常认真地检查英译的东西。英语版首先不能有太大的错误。所以即便重译,估计也能成为相当正确的译本。与其让不习惯翻译工作的人从日文直接翻译,还不如那种方式更好一些。这个说到底还是按情况而定。我说这种话,就经常会有改变血相而生气的人说“你重译可以吗”。原理主义性的。但是若是能让我作为一位翻译者而说的话,重译并不是绝对派。完成的翻译书能达到何种程度的优质度才是最重要的。
柴田:在德国还成了电视节目的话题呢。村上先生好像说了尽管是从英译翻译过来的重译,能早点出版也是可以的。
村上:我觉得,在与德国差不多大的国家里,无论如何都应该能找到能从日文翻译成德文的翻译者。估计还相对而言比较简单地能找到。我不记得自己说过“因为越早翻译越好,所以从英译重译也可以”这种话。大概是出版社的借口吧。如今当然全部都是从日文翻译过来的。但是那个德国的节目好像真的成了话题。
挪威作家,Dag Solstad的《NOVEL 11, BOOK 18》,我翻译这部作品的时候,虽然这是从英译重译过来的,不过这么做是好是坏,也相当困惑 。要是这样放任不顾的话,想在日本出版用挪威语写的小说估计是没希望的,我想着哪怕是重译,也要亲手翻译。
我想说的是,虽然重译=不一定是坏事,可还是尽可能地避免,是这个意思。
——编辑部,即便只是自己作品的英译,要全部看一遍也是挺辛苦的吧。
村上:虽然辛苦,不过我的英文的翻译者全部都很优秀。我基本上都看了英译书,从最初的Alfred Birnbaum,Philip Gabriel,大家都给予了优秀,且极富个性的翻译。但是,在美国人的读者当中,会有说“Jay挺好的不过Philip则非常……”或者“Philip虽好但是Jay却有点……”这些话的人。他们明明是没有读过日文,究竟是以什么为根据而说的呢,我就有点纳闷。有人说Alfred是最好的,也有人说Alfred马马虎虎。这些都是,感觉相合还是不相合的问题。说到翻译者的毁誉褒贬,我是不太清楚的。日本的翻译论,翻译批评这种东西,还是相当多的。没有扎实地与原文核对,或者不是容易读就OK,又或者因为太容易阅读所以讨厌之类的。
柴田:说到西方学院主义,把非西洋的东西西洋化都是不太好的,虽然有呼声说应该更加重视原文的他者性而做翻译,但是出版社的人与以前相比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说“让它读起来不像是翻译的东西”才是重要的。若是让我选的话,我会赞成出版社的考虑。从学院主义的立场来看,感觉就是原理性上是正确的可结果却没有人幸福。只是,编辑有时候会说“这个段落不需要删减掉吧”这种粗暴的话,那我会认为他们需要更尊重原文。在日本,原文这东西是非常有价值的所以不能改变,有这种考虑,可相反,难以阅读以至于无法传达原文的精神的翻译在过去也有很多。到了二十世纪末,终于出现了草率对待与不尊重原文的态度。
村上:出版社也讨厌脚注。在娱乐版的翻译里,经常把说明穿插在说明与叙述的部分。“知名的电影演员Harrison Ford是”之类的……,我对这种讨厌得不得了。
柴田:总而言之,应该尽可能浅显易懂。因为注释不能远离读者。那么,就把它放入文章里面。这样一来,那里就会膨胀起来。
村上:“作为纽约洋基队的守备Derek Jeter”这种,很长啊。多亏了它,文章的流动也完全乱了。读起来让人心烦。
柴田:加入部分情报,读起来真的挺奇怪的。这种,我认为,绝对在原文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