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需要说明的是,这篇文章不是讲语法的,只是稍稍说点与法语的名词阴阳性有关的事。
说到法语,可能会让人想到法语里的名词阴阳性,初次接触它,都免不得问为何要分阴阳性,对此,我没有太多的疑问,只是有些不适应,因为每次说一个名词的时候,都要加上定冠词la/le。到现在,除了一些常见的显而易见的以及某些有规可循的,其他我不认识的,我都会先猜然后再查单词确定,这倒不是让人烦恼的事。有时候猜到,有时候猜不到,过程中反而有些乐趣。
不知不觉,这种名词的阴阳性规则已经自然而然地融入到自己的语言和想法里,因为当需要组织语言的时候,若把定冠词la/le漏掉,就会发现这个句子是不对的。比方说「La lune est belle(月亮很美)」,绝对不可能写成「lune est belle」。或许单论一个词的时候,可以忽略la/le,可当写句子的时候,la/le的必要性会让人潜移默化地定义名词的阴阳性,以确保句子的准确性。(法语里名词还可用不定冠词和部分冠词修饰,在此先略去)
说起来,L’amour(爱)这个词,我一开始以为它是阴性名词,因为le与amour直接缩合成L’amour,让人忘了它的阴阳性,可后来我才发现它是阳性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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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说起名词的阴阳性,是因为昨天我读《追忆逝水年华》卷2的时候,碰到一个情节,普鲁斯特特别地在故事里融入了名词阴阳性的趣味。
原文是这样的——
「Il n’y a que vous, Odette, pour trouver des chrysanthèmes si belles, ou plutôt si beaux,puisqu’il paraît que c’est ainsi qu’on dit maintenant, déclarait Mme Cottard.」
Cottard夫人赞美斯万夫人Odette买到了这么漂亮的菊花「chrysanthèmes(复数)」。在法语里,形容词需要与名词进行性数配合,意思是当修饰阴性名词时,形容词也要变成阴性形式,阳性名词同理。
在这里,Cottard夫人一开始说菊花「si belles」,后来意识到不对,就说「si beaux」。因为菊花是阳性名词,该用后者才对。而法语里的「Fleur(花)」是阴性名词,所以,若反应不过来,会以为「花」都是阴性名词。
虽然只是一小段话,可译者在注释里写道,普鲁斯特曾在写给友人的信里评论Armand Silvestre(1837 – 1901)的诗《C’est au temps de la chrysanthème》,说它有语法错误,因为作者把「chrysanthème」当成阴性名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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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吉川一義在书里给的注释非常丰富,当他指出普鲁斯特曾在什么时候做过什么事时,都忍不住让人相信,书里写到的那些情节便是普鲁斯特本人的想法或经历,就如上述的「chrysanthème」,他在信里在意的事,也变成了故事的一个情节。
这样一来,阅读也变成了某种同时性,经历着小说情节的同时,也感受着普鲁斯特本人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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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还遇到一句话,用它来理解名词的阴阳性,也是恰当得很。
「La crème de la crème」,它与英文的「the best of the best」意思相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