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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私读《枕草子》—— 与藤原行成,和歌赠答(一三九)」

2024年7月28日

一三九 頭弁の、職にまるりたまひて

这一篇记录的是清少纳言与藤原行成的一次和歌赠答,先前我写《百人一首》的时候也稍稍提过,可参考这里——文 |「若漫长如未知」。在此,重新整理并补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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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藤原行成照样到中宫定子的殿前与清少纳言说话,至夜,藤原行成需回到自己办公的地方,第二日一早,他给清少纳言送信,写道自己是依依惜别的心情,却被鸡鸣声催促着离开了。清少纳言回道,那个鸡鸣声也太过遥远了,是「史记」里出现的孟尝君的故事吗。藤原行成继而回道,确实,在「史记」里出现的孟尝君,当日他逃离秦国的时候,曾让人假扮鸡鸣,让人打开函谷关的大门,而后食客三千人都跟着他离开了。可昨日的关所不是函谷关,而是你与我相见的「逢坂の関」哦。

这时,清少纳言回了一首和歌。

清少纳言「夜をこめて 鳥のそらねは はかるとも 世に逢坂の 関はゆるさじ」利口な関守がここにはおりますようです

「夜のまだ明けないうちに鶏の声色は函谷関をだますとしても、けっしてこの男女相逢うという逢坂の関は、だまされて許すようなことはしないつもりです(即便想用鸡鸣声来瞒过人,若是那个函谷关就算了,可这个「逢坂の関」是绝对不允许的。我的恋之关所,可是有可靠的守门人的)」

看到清少纳言的和歌,藤原行成也回了一首,略带调戏的意味。

藤原行成「逢坂は人越えやすき関なれば鳥も鳴かぬにあけて待とうか」

「逢坂は人が超えやすい関なので、鶏も鳴かないのに関の戸をあけて、来る人を待つとかいることですよ(「逢坂の関」如今都废弃且通行自由了,即便没有鸡鸣,关所也是开着,等着人通行的,难道说清少纳言不是这样的吗?)」

(「逢坂の関」在和歌里一般比喻男女相见之意。)

在我看来,这一段的美妙之处在于,《枕草子》里的藤原行成给人的感觉一贯是稳重笃实的,鲜少以风流的姿态示人,可偏偏在这里,他的雀跃心情跃于纸面;而清少纳言明明说自己不擅长和歌,可这一次,却是她先写的赠歌,而后藤原行成才回的。仿佛,两人都有种迷离又不同于平素的沉醉之意。

而且,在藤原行成的第一封信里,原文是「きぬぎぬの朝は、たいへん心残りがします……」。「きぬぎぬの朝」一般用来形容男女共度一晚后的第二日清晨,然而,他们两人当晚只是谈话,谈不上真正的见面,可在行成看来,谈话的乐趣与兴致也到达了某种程度,让他回味,让他心驰。

其实若是对平安时代的情感有些了解的话,还会觉得行成这样用词于对方而言是一种尊重和认可,因为在男女交往中,若男性在两人相见后,没有写「きぬぎぬの朝」的信,也就说明这位男性在表达他的不喜欢,以及他不愿意再继续这段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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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后,行成跟清少纳言说自己把她的信给殿上的人看过了。对此,清少纳言的回复挺耐人寻味的,她说,「第一次得知你当真把我放在心上。若是了不起的信却不让人口口相传就可惜了。可若是不怎么样的信就是另一种说法了。我把你的信拼命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我对你的关心,与你所做的,该是对等的吧」。行成笑着回道,「你会这样想,当真与别人不一样啊」,「还以为你会跟普通的女人一样说【真是没有深思熟虑的恶劣行径】」。行成又道,「你把我的信藏起来,真让人开心。不然多么无情又叫人难受啊。今后也请继续这样做哦」

不久,与清少纳言交好的源经房过来说,行成在写给他的信里对她赞美不已。知道我喜欢的人也被人赞美,真让人开心。清少纳言回道,「一下子多了两件开心的事。一是被那个人称赞;二是我被你当成喜欢的人」

(这里的「喜欢」不一定是男女间的喜欢,而是人与人之间的好感,好意。原文是「思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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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文中可看出,与贵公子间的通信,清少纳言都会与定子分享。对此,行成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也不重要吧。重要的是,文字让他们的想法得以传递,当中的乐趣便是双方都对彼此有好感,有约定,有懂得,如此,他们的交往也变得坦荡,和睦且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