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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我走到春日的田野里……」

2024年5月29日


近来读这本书的时候,读到关于「陽成天皇」的故事时,作者特地在结尾处提到他在《百人一首》里被收录的和歌,便翻出来看,顿时有种仿若别处天地延展在前的感觉。

不论史料里把他描述成怎样狂,怎样失格,可在作者的笔触下,他或许也逃不了成为政治斗争下牺牲者的命运,而他被公认的「狂」,也是他的同代人或后代人为了合理化皇位继承者的正统性而特意编撰的。仅仅三年的在位之期,却活到八十二岁,难以想象在他生前会有多少流言蜚语。

然而,如此这些东西,在「百人一首」的和歌里都不存在了。在歌里,他只是一位对喜欢的人表达恋慕之情的人。

陽成院「筑波嶺の 峰より落つる 男女川 恋ぞつもりて 淵となりぬる」

「筑波の峰から激しく流れ落ちてくる男女川がしだいに水量お増やして深い淵となるように、私の恋心も積もり積もって淵のように深くなってしまった(从筑波峰激流而下的水汇入男女川,水量猛增如深渊,而我的恋心,日复一日的堆积,亦如这深渊一般深深深)」

这是陽成院写给綏子内親王的歌。暂不了解他们之间的故事,只知后者是前者的一位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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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人一首」是按年份排列的,于是在陽成院(13)的歌后,还有光孝天皇(15)的歌。虽然光孝天皇比陽成院年纪大,可前者是在陽成院之后继位的人。

我第一次读到这首和歌的时候就特别喜欢,总是惦记着它。

光孝天皇「君がため 春の野に出でて 若菜つむ わが衣でに 雪は降りつつ」

「あなたのために、春の野に出かけていって、若菜を摘んでいる私の袖に、雪が次から次へと降りかかってくるのだ(为了你,我走到春日的田野里摘若菜,袖子上沾满了落下的雪花,连绵不绝)」

这里的「あなた(你)」大概没有特定的人,可都是值得祝福的人。因为「若菜」在新春食用可用于辟邪,也用于祝愿长寿。亲手摘「若菜」赠予他人,是心意满满的事。想象着茫茫雪景下,新叶从雪堆里吐露出来等待有心人的青睐,一白一绿,一春一冬,如此景象,仿若画的模样,让人心驰神往。

如羽毛一般,如雪花一般,予人轻盈想象,又予人浓浓幸福感的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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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而,还有陽成院的儿子元良親王(20)的歌。

元良親王「わびぬれば 今はた同じ 難波なる みをつくしても 逢はむとぞ思ふ」

「どうしてよいか行きづまってしまったのだから、今となってはもう同じことだ。難波にある澪標ではないが、身を尽くしても逢おうと思う(已经到了尽头,不知所措了,如今怎样都无所谓了。尽管我不是难波之海里的航标,可无论如何,粉身碎骨也想见你)」

据解析,元良親王是风流又多感的人,恋人也多,这首歌写的便是自己与宇多天皇的女御之间不义之恋被发现后的心情。一种身心破灭皆无惧的决绝之情。

值得注意的是,和歌里出现的「みをつくし」,它既是「澪標」,也是「身を尽くし(倾尽身心)」之意。

「澪標」也是《源氏物语》里帖十四的帖名。当时光源氏和明石君碰巧都去住吉参拜,可两人没见上面,过后光源氏才得知明石君也来了,便给她写信。

光源氏「みをつくし恋ふるしるしにここまでもめぐりあひける縁はふかしな」

「身を尽くして恋い慕うかいがあって、この難波江に来てまでもめぐりあったとは深い宿縁であることよ(倾尽身心的爱慕是值得的,即便来到难波江,我们也能相遇,这是多么深的情缘啊)」

那时候他们两人,分开许久,明石君见到回到都后光彩夺目的光源氏,自感不如,不相信两人之间还有再见的情缘。光源氏的这句「みをつくし」多少也能让明石君感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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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名字后的数字是「百人一首」里和歌出现的序号;2)文中的和歌翻译皆是按自己的想法写的,若觉不当,可参考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