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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源氏物语》—— 铃虫(38)」

2024年3月4日


又到了一年的夏日,「灼灼荷花瑞」,在女三宮处举行「持仏供養」,她为黄泉下的六道众生书写六部法华经,而女三宮的「持経」则是光源氏亲笔写的。看着女三宮专心念经的模样,光源氏感慨万千。

光源氏「けちす葉を同じ台と契りおきて露のわかるるけふぞかなしき」

「あの世へ行ってからは同じ蓮の台の上で暮すというお約束をしておりますが、さしあたりこの世のおいて、露が別々にこぼれるようにわかれわかれに暮すのが悲しゅうございます(我们约定另一世住在同一个莲台上,可偏偏这一世,我们却要分开生活,多么令人伤心)」

女三宮「へだてなく蓮の宿をちぎりても君がこころやすまじとすらん」

「私と一緒に、分け隔てなく同じ蓮に宿ろうとお約束はなさいましても、肝腎のあたなのご本心は、一緒に住むのを嫌っていらっしゃるのでしょう(尽管与我约定同住在一个莲台上,可你的真心,多半是讨厌跟我一起的吧)」

光源氏笑而不语,感觉自己不被喜欢了。

朱雀院在女三宮出家后,原本有意让她移居到三条宫里居住,可光源氏想,若分开居住,难免会担心牵挂,不如继续住在六条院,也好朝夕相见,时时说上话。至少在自己活着时候,仍是如此。时而风清云淡的日子,光源氏还会特意在女三宮面前吐露些许难舍难分的情话,让女三宮颇感苦恼,可既然决定住在六条院,也不好断然离开。

*

秋日十五月圆夜,光源氏到女三宮的屋里,笑说真是一个虫鸣声不断的傍晚啊,见女三宮在念经,自己也小声跟着念起来。众多虫鸣声中,当属铃虫的声音听起来华丽响亮。

光源氏又道:「秋好中宫特别喜欢松虫,每年都会特地让人从野外捕捉回来放在院里,可是松虫死得快,如今能听到声音的也不多了。在山里,在人迹稀少的平原,松虫特别多,它是有些隔心的虫子。而铃虫则随性畅快许多,在哪都喜欢叫,可爱又亲人。」

听到这里,女三宮也表达说自己喜欢铃虫。

女三宮「大方の秋をば憂しと知りにしをふり捨てがたきすず虫のこゑ」

「人に飽きられるという秋の季節は、いったいに辛いものだと知っておりましたのに、鈴虫の声だけはふり捨てがとうございます(秋日让人腻烦,也总是辛酸的,可唯独铃虫的声音让人喜欢)」

「秋」与「飽きる」是谐音,所以说到秋,也会联想到「腻了」、「够了」。

光源氏「心もて草のやどりを厭へどもなほ鈴むしの声ぞふりせぬ」

「われとわが心から人間の住みかに近い所を避けて鳴くけれども、やはり鈴虫の声は若々しい(尽管躲到远离我和我的心所在的地方悄悄鸣叫,可铃虫的声音仍旧年轻可人)」

这里,光源氏把「铃虫」比喻成「女三宮」,形容出家后的她,在他眼里,仍旧年轻美丽。

说着话,光源氏命人把琴拿过来,自顾自地弹起来。琴声诱人心。念着经的女三宮也不禁停下抚珠的手,凝神静听。

此时,兵部卿宫闻着琴声寻到光源氏,笑说自己是为了赏月而来的。不一会,夕雾和一群年轻公卿们也过来了。于是众人开心畅怀地品虫,合奏。

正当气氛意兴盎然之时,光源氏感慨道,如此良辰月夜,本不是物哀伤感的时候,却也让人联想到这个世界以外的东西。无论何时,想起柏木,内心仍是万分的思念。昔日不论公私,只要是这样的小聚宴会,总会有他的身影。花鸟风月,他都有自己的独特看法。说着说着,自己的琴音都仿佛粘上泪水了。

光源氏想,这番话,里面的女三宮也听见了吧。自己无端在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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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品味这两帖,还是能感受到光源氏对女三宮隐藏的爱意。这样说可能不太公平,可出家后的女三宮,让光源氏找回一种平衡,得到一种别样的安心感,于是他对女三宮未能完全割舍的情意仍旧弥漫在他的话语里,以及平凡的日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