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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源氏物语》—— 真木柱(31)」

2024年2月13日


虽说故事没有明确交代来龙去脉,可确知的是右大将通过瑠璃身边的某个人与瑠璃有了实质性的关系,而这个事实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先是光源氏,在知晓事情后,一边感觉有负陛下的期待,一边亦是自己的难舍之情;身为父亲的内大臣,反而乐见这个结果,比起入宫,瑠璃若当右大将的妻子显然更无后顾之忧。右大将自然是沾沾自喜的,他设法在瑠璃入宫前达成这件事,也能看出他是多么的「处心积虑」。瑠璃不喜欢他,至少在这一帖里,文字上看不上丝毫瑠璃对他的喜爱之情。

右大将的妻子是紫之上同父异母的姐姐,原本也是温文尔雅的人,可近年颇有点歇斯底里的症状,让右大将难以承受。两人有三个孩子,一女两男,可自从右大将恋上瑠璃后,便顾不上身边的任何人,一心只想促成自己与瑠璃的关系。当妻子得知右大将频频去见瑠璃,且要把瑠璃接到家里住后,内心难忍痛苦和嫉妒之情,与右大将终日陷入口角之争,不久也病倒了。妻子的父亲见他们夫妻翻脸不和,便放言愿意把女儿和她的孩子们都接回家中。不久,父亲遣人过来迎接。事情发展得这样快,来不及多做思考,而孩子们亦是茫茫然的心情。临走那日,右大将的女儿一步一顾盼,舍不得家中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然而,弱小如她,什么也做不了。她匆匆在纸上写下一首歌,塞在家中她时常依偎的一根柱子里。

真木柱「今はとて宿離れぬとも馴れ来つる真木の柱はわれをわするな」

「今はこれまでとこの家を離れて行くにしても、幼い時から馴れ親しんで来た真木の柱は私を忘れてくれるな(这一刻我就要离开了,可自小便与我亲近的真木柱子,千万别把我忘了)」

当右大将得知妻子带着孩子离开后,惊讶又窃喜。一边到丈人家中想去求和,一边在瑠璃面前道尽自己受过的苦楚,生怕别人说他是不念旧情的恶人。

*

右大将恨不得一刻也不耽误,快快把瑠璃接到家中,可陛下那边仍旧来信说希望瑠璃能履行承诺,入宫当尚侍,哪怕时间不长,而光源氏亦认为这是情理之事,便劝说瑠璃答应。

将要入宫前,光源氏前来看望瑠璃,此刻他们都要隔着帘子说话了。忧思楚楚的瑠璃失去了生机,听着光源氏的一言一词,内心的苦楚和难受都化作泪水。

到了春天,瑠璃入宫,不久后,赶上「男踏歌」,宫中热闹非凡,一片欣欣向荣的模样。瑠璃所在的地方此刻正是花团锦簇,美丽盛放的样子,任谁经过都要留心多看一眼。

月光下,陛下过来见瑠璃。这一次,瑠璃才晓得眼前的陛下与光源氏长得多么相像,仿佛是同一个人。想到光源氏与自己,又免不得心生愁叹。陛下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话语,坦白地表达内心的遗憾之情,怪瑠璃没有报答自己的好意。瑠璃惊恐又无言。右大将得知陛下去见瑠璃,害怕生出什么事端,紧张又迫不及待地想让瑠璃离开,便求助内大臣,让他制造好些让瑠璃离开的「借口」。如其所愿,瑠璃跟着他回家了。借用他的话,「像把人盗来一般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了」。

*

如梦,如剧。没有了瑠璃,失去了瑠璃。光源氏的怅然若失之情亦不是朝夕能消的。

某个寂寞的雨日,想到从前这种日子,定然会去看她的,思念情深,他给瑠璃写信。

光源氏「かきたれてのどけき頃の春雨にふるさとびとをいかに忍ぶや」

「のどかな今日この頃春雨が降るにつけても、故郷人である私のことをどんな風に思い出して下さるでしょうか(宁静闲适的日子,春雨绵绵,你会怎样想起我这位故乡人呢)」

右近趁着身边没人的时候,把信递给瑠璃,而看着信的瑠璃,同样悲伤难过。

瑠璃「ながめする軒の雫に袖ぬれてうたかた人をしのばざらめや」

「長雨の降る軒の雫に袖を濡らしながら、しばらくの間もあなたのことを偲び申さずにおりましょうか(连绵雨日,悲伤感怀,没有一刻不会想起你的)」

瑠璃多么想说「喜欢,喜欢,多想还能见到你,要怎么样才能再度相见呢?」

*

整部物语,有许多让我感伤,悲伤,无奈的地方,可这一帖是为数不多让我感觉不开心的。是不开心。不论读几次,内心还是抗拒的。若不是为了写下来,我都只愿把它跳过去。由始至终,或许只有右大将一个人揣着真正的得意之情,任何与它有关联的人都多多少少受到伤害。

也是在这一帖,看到了仿佛现代人一般的家庭关系,对于父亲的二心,身为孩子是多么的弱小和无助。女儿跟着母亲到外公家,纵然喜欢父亲,可他这样抛妻弃子又怎能让人喜欢呢;儿子跟着父亲生活,可父亲却一心扑在别人身上。它描述出了真实和丑陋,正因为此,它与物语里一贯美好,平和,文雅的基调格格不入。

在别的感情关系里能读到的「愿意」二字,在瑠璃的心里是读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