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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再认识《枕草子》」

2023年5月6日


读完这本书,心里满足极了。过程中,几乎每读一个章节一个段落都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原来如此…」。它表达的角度十分鲜明和独特,算是我读《枕草子》以来遇到过的关于它的最令我惊讶的书。因为这本书,才明白到——啊,原来《枕草子》的背后是这样的。

作为出名的随笔集,读《枕草子》或许是因为它语言的有趣和独特,抑或是因为它能让人触摸到千年前平安贵族的风景,抑或是能了解到与清少纳言一般在宫里生活的人……总之,它是特别的,也是引人入胜的。然而,这本书给出的观点是,《枕草子》不是清少纳言为自己记录或者为自己而写的,却是为中宫定子而写的,也是因为她而写成的。

按时间来看的话,《枕草子》的写作分成两个阶段,一个阶段是当定子的家族因为长德政变没落后,而清少纳言被怀疑与藤原道长有关联时,她离开定子回到自己的家,为了抚慰定子悲伤和落寞的心情而写的;另一个阶段是当定子最终因为产子而死去后,清少纳言回想起定子,想让定子的存在流存于后世而带着铭记般的心情写的。若从这个角度去理解《枕草子》的话,它便是一本献给定子的「草子」,里面带着清少纳言对定子满满的思念和爱意。

那时候的纸十分珍贵,不是任何人都能随随便便获得的东西,正是定子,她给了清少纳言充足的纸。一开始给她纸的时候,是希望她能写类似于《古今和歌集》之类的东西,清少纳言却说她要写能放在枕边的东西,不打算效仿任何东西。不过当时拿到纸的时候并没有立刻写,真正开始写,便是上面提到的,因为想念定子又想她重露笑颜而开始写的。

清少纳言曾在定子面前提过当自己感觉不太想活,落寞伤感的时候,若收到宝贵的纸,便觉得又能活下去了。定子记住了她的话,当清少纳言一个人困在家里的时候,定子给她送了宝贵的纸,收到纸的清少纳言当然感激不已,想不到定子记得她的话。从这件事看,她们倒是互相惦记彼此的。

读《枕草子》时,总让人感到,它是轻松愉悦的,不拘一格的,在该讽刺的地方直白又独到,仿佛在清少纳言的笔下,少有令人烦恼的事,她很快乐,她周遭的人和事都是令人快乐的。而这背后的用意便是,它是在定子的周遭环境变得黑暗又未来不定的时候写的,那时候,定子的父亲因病去世,而本来身居重职的哥哥伊周又因为事情而被流放,孤零零的定子失去了依靠,纵然有一条天皇的宠爱,也改变不了她失去地位的事实,正是在定子四面楚歌的时候,清少纳言想让定子回想曾经的美好,她一段又一段地写下会让定子读来开心又愉悦的事。

在清少纳言的笔下,有父亲,哥哥和定子一家其乐融融的画面;有定子和一条天皇恩爱的日常;有贵公子伊周与定子间高雅又充满趣味的来往;有公达公卿们与定子中宫的女官们斗智斗趣的来往;有美丽的四季风景;有难忘的各种祭典……一切一切,不论文字里是否提及定子,它们都是与定子有关的,也是写给定子的。为了美好的曾经,当伊周被流放而不再是内大臣时,在清少纳言的笔下,他仍旧是内大臣,称呼没有变过,因为她只愿定子能记住美好的过往,而不是残忍的事实。

《枕草子》是清少纳言为定子营造的凝结般纯粹美好的世界,她想让任何阅读到这本草子的人都能想起曾经的美好,想起定子作为中宫,作为皇后时的辉煌,她的存在是独一无二,任何的后来者都无可企及。

清少纳言不提及任何与政治有关的事,因为不愿草子成为被攻击的对象,如此被人误解或利用。她没有写过任何一句关于藤原道长的坏话,也没有写过一句背叛了定子的藤原齐信的坏话。她的考量是深沉又真挚的,她的心只向着定子。

书里写到,《枕草子》是对逝去光阴的镇魂之书,从这个意义上看,它也是一首绝美的「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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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基于我的阅读记忆而写的,没有引用书中的段落,可能会有疏漏。我自己的感受是,不论写多少都不及我多读几遍这本书,它于我的启发是无穷的。

书的后记,作者引用了一句话「古典を抱き、古典に抱かれて。(拥抱古典,亦被古典拥抱着。)」这句话,亦是我此刻的心境。纵然是千年前的过往,可每每读到它,都感觉一草一木,一海一空都因为文字而苏醒过来了。它是历史,可也能让人不当历史一般阅读。关于它的古典阅读,是多么深邃又充满未知的旅程。

一本一本书,一次又一次的了解,都在靠近它,又深深感念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