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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阵子看日文，有两个词始终萦绕在我脑海里，突然想，它们代表的或许就是我的两重心情吧。这两个词，一个是「虫干し」，另一个是「あはれ」。

「虫干し」意思是为防虫蛀而晾晒衣服或书籍等。是否有点形象呢。我对书柜最大的坚持是，它必须是密封的。试过敞开的书柜，发现它真的不利于保存书，只要时日已过，书上就会留下灰尘，留下与空气/湿气融合而得的渍，书会变得粗糙，老旧。虽说这些都可成为时光的印记，可我还是不愿接受。尽管经年以后，书总不能保持全新的状态，可至少它能无尽接近于它最初的状态。因此，我的书要放在密封的柜子里。

我自己的话，从来没想过要晒书（晾晒书籍），或许没想到还可以做这件事吧。不过，看到这个词时，便想，大概书籍与人一样，也要时不时与阳光亲近亲近，感受它的光照和暖融融的抚摸，如此常葆新生。

我房间的窗台，平常都是空着的，偶尔会把自己看的几本书随手放在那里，某天清晨，也是光照颇好的时候，本来没怎么为意的。当斜斜的阳光照进来，正好落在几本书上时，那一刻我想到「虫干し」这个词。啊，原来这一刻就是「虫干し」的写照了。我蹲在窗台旁边，翻动书页，让阳光在书页与书页间留下痕迹。这种时刻当真闲适得连自己都忘了何时何地了。原来，书与自己也能在这样的微妙时刻融为一体。（旁边的一小包饼干是我的零食）

之后每天，只要我能想起这件事，便随手把书放在这里，让它们自然接受光的洗礼（取决于光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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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词是「あはれ」。查字典才知道它是古文词。它是平安时代的美意识的代表词。它意味着沁人心脾的感动，情趣。之后，作为日文文学的美的根本而发展，用来表达调和美，优雅美，静寂美，物哀之美等。所以，它的使用是包罗万有的。

在不同句子里出现的「あはれ」，它会因应语境而表达不同的意思。按我查看的古文字典，「あはれ」可以表达：1）沁人心脾的情趣，风情；2）爱情，恋心；3）悲哀，悲伤，哀愁；4）心动，感动；5）可爱；令人怜惜的。也就是说，若在古文里看到「あはれ」，就要自己去理解它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了。

我并不是在古文里看到它的，而是在萩原朔太郎的一首诗里看到这个词的。读这首诗时，感觉有种淡淡的，又无可言语的伤感透出纸面。

地面出现一张脸，那是寂寞的生病的脸……到冬至时分，寂寞的患病的地面，生长着细长的青竹的根，可实际上，看起来那里生长着「あはれ」，生长着繁茂的「あはれ」。在诗里，生病的脸，患病的地面，青竹的根，「あはれ」，它们看似是不同的东西，可朦朦胧胧间，它们又是若隐若现的一致。

当人感到悲戚的时候，所目睹的一草一木，一丝一毫都披上了悲戚的氛围了吧。是生病的脸也好，是患病的地面也好，是青竹的根也好，它们都是「あはれ」了。尽管私心，我不愿冬至是这样的。

冬至の頃の、
さびしい病気の地面から、
ほそい青竹の根が生えそめ、
生えそめ、
それがじつにあはれふかくみえ、
はぶれるごとに視え、
じつに、じつに、あはれふかげに視え。

「地面の底の病気の顔」より、萩原朔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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