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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语|「滴滴的事」

2021年8月24日

我每周平均坐两到三次滴滴,路线都是一样的,行程约20-30分钟。在这期间,若司机不说话,我多半也不会说话。偶尔会听到音乐,因应司机的年龄,播放的音乐类型也很不同。有些司机看起来凶凶的,有些看起来和蔼很多,有些就一副生人莫近的样子。这些都不要紧,只要司机开车稳当且安全至上,对我而言就足够了。

前天坐滴滴,鲜有地看到车座后面放了几个新口罩,上面贴了一句话——口罩免费领取,有点疑惑,可还是觉得这是司机的好心所为。司机是一位秃顶的,大概五十岁多的人,戴一副眼镜,胖胖的身材。我观察他没多久就陷入空想了。不一会,司机开始说话,于是有了一段长对话。

司机:这是A区和B区的界线吗?
我一愣,路痴的我只能回答道:我不知道哦。
司机:哦,那个如果在A区上车的话,起步价会贵些;如果在B区上车的话,起步价就便宜。
我:是吗,这个我也不知道。
司机:哈,不知道很正常,这是我们内部才知道的。
……(一阵沉默)
我:那个,我头一回看到有司机在车座后面放口罩。
司机仿佛为我这个“发现”感到开心,便笑着说:哦,那是我故意放的,你不知道,我一个月会放100多个呢。
我很惊讶,虽然知道会有人拿,但没想到会到达这个数,便回应道:“这么多吗,真想不到……”
司机:是啊,不过也无所谓。口罩用不了几个钱,我一天可以赚几百块钱呢,而且我看很多人都给我好评。
我:哦哦,那真是挺好的。只是我觉得会有人趁机多拿几个吧。
司机:有啊有啊,有些中年阿姨下车的时候就会问——司机,我能不能拿几个口罩啊?”
……
我似乎被司机的笑容给感染了,就接着说:“司机您看起来好像很乐观的样子,我平常坐车,碰到很多司机都是沉默又不笑的。”
司机一笑,接着说:“你不知道,我是从低谷中走出来的人。”
(……貌似要听到故事了)
“我以前是开工厂的,在XX那里,你知道吧,就在前年,和亲戚合伙想在韶关多开一间新厂,但无奈,受到疫情影响做不下去,就倒闭了。合伙的时候亲戚给我的钱并不多,后来估算厂房清债的时候也搞得不愉快,现在他还欠我钱,而我呢,还要养家什么的,就只能出来开滴滴……”
我:那是挺不容易的,疫情确实影响了方方面面。
司机:不过现在也好,那时候开厂,我一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现在的话,我一天开十几个小时的车,还可以睡很久,挺好的。(说完他摸摸自己的头)
我:那也好。您是和家人一起在这边吗?
司机:是啊。我开到晚上呢,就会在XX地方弄个顺风车什么的,就让别人坐车,可以分摊一些油费过路费什么的,这纯粹是为了方便,开顺风车不赚钱的。(司机的家在广州的最北边,而我们当时在广州的东边)
后来,当他送我到目的地的时候,因为大门口是一个斜坡,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开上去的,可司机却问“要开车送上去吗?”我连忙说:“不用不用”。


写这个无他,只是想记录这件事。言语之间给我的感觉是,司机都在精打细算着,无论是他的工作时长,他的服务,他的睡觉时间,乃至他的心态,都在暗暗地调和着。若他曾经是一位商人,也确实有商人的习惯。他还说,现在确实是我的低谷,是过渡期,可说不定以后我还能东山再起呢。

对于好耽于空想(做白日梦)的我而言,坐车是相当于休憩的事。大概我也开不了车的。当车靠近某些大卡车或与它们平行开着的时候,我都会隐隐感到一种压迫感。我也不会看倒后镜,不知道在镜子里显现出来的车竟然是从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

在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当过重型卡车司机,当他休息的时候,就会开着没有车厢的车头回来,若是晚上便会载我们去吃宵夜。我觉得很神奇,为什么没有了车厢,车也可以开的。那时候,我觉得那个车头是巨大的,而且还要爸爸抱我上去才能上去。坐在车头很舒服,里面还有躺下来睡觉的地方。从前我会晕车,却会心理作用般认为坐爸爸开的车就不会晕车。

大概,司机是一份我自小就认识的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