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訳全仕事』ー 村上春樹
翻译于『翻訳全仕事』
《当我们谈翻译的时候我们谈什么》
④「翻訳はにこにこにしながらやっています」
④「翻译是笑眯眯着做的」
村上:说起职业小说家,像我一样做如此多翻译的人几乎是没有的吧。
柴田:在日本就只有森鸥外。
村上:是《诸国物语》吧。漱石做了多少翻译?
柴田:漱石几乎没有做过。对于漱石与鸥外的翻译的关系对比挺厉害的。对于鸥外,无论是什么,只要拿到手上感觉都能慢慢地翻译出来。
村上:那已经是性格使然了吧。在使命感之上。
柴田:性格啊。翻译也是如此,岩波文库出版的《椋鸟通信》,那个总而言之,经由西伯利亚铁路从德国取得新闻,像推特一样写,出现了这事,或者出现了那事。那个也是匿名做的,虽然在当时的《Subaru》上刊登,不过并不是太有人气。没让任何人高兴。不过还是做了。这种,忙里取巧的事情,奇怪的人才能做的事情。
(注:这段我有点不太明白,不知道是不是柴田先生说自己做了这件事情)
村上:我写小说,也会想着“这是非自己做不可的事情”,基本下定决心就去做的,但是关于翻译,即使放置不管也会自然而然地坐在桌子前做起来。暂时无事可做,就会想“好吧,做翻译”。真的是有趣的世界。就像摆弄走廊的盆栽一样。基本上不会认为那是工作。即便说着不要做了,也会不知不觉地去做的。只是不能做太长时间。就像智力游戏一样,做一个小时或两个小时就脑袋疲乏,随即出现“写小说吧”这种感觉。翻译,与写小说的时候,是使用脑袋不同的部位。感觉写小说的时候主要使用这边,而翻译的时候主要使用这边。所以,轮流着使用的话,头脑就得以很好平衡,真的很棒。就像只磨损单边的鞋底是不行的。因此,我觉得,仅仅做翻译的人,会不会很疲累呢。
柴田:没有,不疲累哦。写大学文档的工作,或者麻烦且真的不想做的工作,或者想要假手于人的工作不也是有的吗。将就着做这些事情,翻译就完全仿佛奖赏一样。总而言之百做不腻。丝毫不。
——编辑部 柴田先生,听说能一边说着话一边翻译,是真的吗?
柴田:可以。现在说让做也可以做。当然速度会减慢,只能做出初稿,之后再好好地推敲。
村上:我写小说的时候,几乎不听音乐的。即使音乐响着,也会因为太集中而完全听不进去,不过说到翻译,因为技术领域的工作还挺多的,所以适合一边听音乐一边做。虽然觉得最好是不要有主唱的音乐,不过无论如何,要是翻译的话能听着喜欢的音乐就很开心。
柴田:我也是把翻译当玩耍,既然是玩耍,听着好听的音乐还是挺好的,几乎没有不听音乐的时候。
村上:对于小说,我认为是一种责任。在人生路上,自己必须要规规矩矩做的事情。但是对于翻译工作,我认为那是是人生的bounty(恩惠,礼物),所以基本上是笑眯眯着做的事情。下次要不要做这个呢,不对,我不得不做啊,这样在头脑里计划也挺开心的。我的情况,没有期限,说得极端点,如果有对原文不理解的地方,也能耗费三天来思考。出版社有决定好的期限,到了什么时候不得不结束的时候,就不能做这么悠长的事情。这样就可能非常费劲,压力满满,不过我的情况还是挺幸运的。与智力游戏一样,这个英文究竟是什么意思呢,用三天左右的时间一直抱着胳膊思考。如此一来,大概就能想象到是什么东西了。
柴田:但是正因为是作家,那么一边翻译一边读着原文,如果是我的话就不会这样写,或者这里这样写不是更好吗,会有这种争持的心情吗?
村上:几乎是没有的。说到小说,根据写的人不同而看到的世界是完全不同的,所以拙劣的文章会有拙劣文章的优点。即便有拙劣的地方,这个小说可能是因为拙劣的地方取得平衡从而成立起来的世界,所以我无需多言。尽可能什么都不用动是最好的。不要去破坏平衡。作为原则在这个立场上做翻译。
但这是另一个问题,有了柴田先生的检查后,被说到这个原文的本意不是这样吗,虽然柴田先生说的正确,可我还是觉得自己的比较好,所以想按自己想的去做,这么说的情况也是有的。您的指出是正确的,但是,觉得这样做会更好,因此根据自己想的去翻译。若是拜托着说“柴田先生,抱歉,请让我这样翻译”,您会说“可以啊”。没有说过“不行”(笑)。
柴田:不能说不行(笑)。
村上:因为我是小说家所以了解,小说家绝对不是完美的,我认为。所以,在这里的某篇文章,不是完美的不动的原文,这是我的思考方式。如果有必要这样做,在不破坏整体平衡的程度上,翻译与原文稍微有点区别不也没关系吗,在内心的角落也会这样认为。虽然做过了头会有问题,不过偶尔为之也是可以的。无需把原文当成金科玉条那样硬邦邦地计较到细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