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看不见,也就哪里都去不了了。”
“跳。”
被跳过一次的友说:“那么,春就一直这样了吧。”
“那她既不看星之子又不唱歌也不说话,这个,也就等同于没有呼吸啊。我妈妈说的。”
“暂时是的。”海路说。
“她会改变的。”升子说。
“改变?春能变成说话的样子么?”
“能”,海路接着说:“不仅仅是说话。还会边唱歌边跳舞,甚至飞上天空。”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
“会有意识到的时候。意识到了人就会变了。”升子说。
“但这不是春的意思。”海路这么说着时,他与升子两人的眼神碰到一起了。
“Draw 4!” 最近沉迷于UNO的孩子兴致勃勃地喊着。
“啊,妈的。”
“看好了。今天大家都不能输给海路哦。”
“没这么简单。”
“输了要请吃冰激凌的。”
“不记得有这个约定。”
“裸跳更好啊!”
“赞成!海路和升子一起裸跳。”
“我,我也要?”
“是啊!海路,升子和春都一起裸跳!”
“哈哈哈。”
“喂喂,别轻易决定啊。”
“哈哈哈。”
“看,下一个是千寻。”
“好。哈哈哈。”
多亏了海路的登场,之前的沉重气氛都消失不见了。这种时间使人快乐,一月两次的集会也就不会缺席了。
前半部分的“学习时间”和“工作时间”,坦白说我觉得不快乐的,像唱歌什么的,一说要发出高音的话喉咙就会痛所以不太喜欢,像春一样待在房间的角落里读喜欢的书或漫画可能会更好……。我觉得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样的。刚刚,没有跟升子对上眼实在太好了,如果我被问到来这里的原因的话,肯定会哑口无言的。
春还是一如既往地一个人在同一个地方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读书。
一想到春唱歌还要裸跳的画面,无论怎么想都太奇怪了,以至于刚被压下去的笑意又涌上来了。
“小千,你笑得太多了。”
“不,不好意思,那个,裸体的春哈哈。”
“这不是嘲笑别人的时候哦。”海路接着说:“上周你翘了美化运动我可是一目了然的。春倒是参加了。下次还翘的话,小千也要…….。”
“我可没翘啊!早上肚子不舒服。妈妈跟支部长打了电话的。”
“啊哈哈,说笑啦。好啦。UNO!”
“哇,什么时候!”
“海路又赢了!”
“哈哈哈,承让了。”
“要让让我们啊,明明是大人来着。”
“你们要想赢我还早了一亿年。”
海路尽管对着小孩也绝不让步的。我们还是跟往常一样直到闭会前的时间都在玩UNO和扑克牌,吃零食和说话。
在图书馆午休期间曾有一次与春碰上眼了。就在我觉得从窗外透进来的日光太刺眼而起身拉窗帘的时候,在窗边坐着的春猛地朝我这边看过来。接着又迅速低下头。看起来春是哭着的。
震惊了。我不由自主地走过去想跟她说话时,她却把桌上平放着的书立起来遮住了自己的脸。我没有说话,把窗帘拉上以后就回到自己的位置。所以不知道她为什么哭。或许因为阳光太刺眼了吧,我看错了也不一定,也有可能她被正在看的《德川家康》感动了。自那以后,没多久我跟小锅和好如初,也就没去过图书馆了。尽管我仍旧时常在学校的楼梯碰到春,或者在集会上看到她,然而,无论何时她还是面无表情的,一如既往地孤零零一个人。
春会改变的。升子确实这么说过。要是能听到她说具体地,什么时候,在哪里改变就好了。
如升子所言。从那以后,春改变了。升子肯定了如指掌的吧。我一点也不知道。当我意识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那是半年才开展一次的惯例上映会的事情。我才上了中学没多久,是春天的集会。那时候观看的是《幸福的黄色手帕》。
虽然每一次都不晓得会选谁的作品,但都是小学生没兴趣的内容。最初我们都端端正正地坐在公民馆的听觉室的椅子上,然而中途就会看到有孩子走来走去,开始吵吵嚷嚷。
在上映期间吵吵嚷嚷的小学生,在电影结束后仍然在听觉室的后面继续热聊着。笑声中听到有人说“怎么呢?”“抬起头来”,往后一看,在末端的一张椅子旁有一群小学生围在一起。
“你怎么呢?”
“春”
虽然搞不清状况但被围着的人正是春。
我站起来,看到在椅子上坐着的春,弯着腰,双手捂着脸。从小六开始春的头发就变长了,那天,长到肩膀的头发束了一条马尾并且绑了一个红色的蝴蝶结。
孩子们从四面八方用自己的手指头戳着春的背部和腋窝。
“春——”
“喂”
一碰到腋窝春的身体就会抖一下,似乎有趣得很,孩子们攻击的手势还在继续。
“起来”
“抬起头来——”
“不会在哭吧?”
“诶,春,你在哭吗?”
春好像被强拽着马尾勉强般站起身。为了从孩子们的手中逃脱,她一鼓作气地摇着头从椅子上站起身,双手仍旧捂着脸,她的脚一边“咚咚”地碰着椅子一边在同一个地方来回走动。这个样子让孩子们觉得更有趣了,他们根本不愿离开一步。他们起哄着“这边,这边”,把春引诱到墙壁那边,只要春碰到额头就哈哈大笑。他们扯春的T恤,嚷嚷着说看到胸罩了,拍手作乐。
喂。停。虽然我们一人一句让他们停下来,可他们完全视而不见。
“让我们看看脸吧!”
“你哭了?”
“春”
“哭了吗?”
“真的!春在哭。”
“真的吗?”
“诶,春,你在哭吗?”
五年级的优太郎,拼了命想把春的双手从脸上掰开。果然还是想扯一下春的头,正在他走到旁边的时候,至此都面向着墙壁缩着身体的春,突然站起身回过头来。
春脸红耳赤地露出一口白牙。威猛地挺直身子,双手叉腰面对着孩子们,大声呵斥道:“哭了,怎么着!”
“呀——。春发怒了!”
孩子们起哄着跑来跑去,这时,春一边喊着“站住!”一边在后面紧追着他们。
吓了一跳。我第一次看到了春的笑脸。
我好像被剩下一般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