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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烤红薯与真实」

2019年10月1日

这几天,晚上出地铁站的时候总想着地铁站门口会不会出现卖烤红薯的推车,事实是没有的。虽不免失落,可确实还不到吃烤红薯的冷天。谁也不会穿着短袖卖烤红薯……

感觉总想着吃有点不务正业,然而有些记忆总是在脑海里回荡,似乎在鼓励我还要想得更仔细些。

记忆中的烤红薯是在田野里发生的,而且一定要在北风呼啸,冷得打寒颤的冬天里。先在野地里找一块空地,要是有别人刚好烤过留下的一个小圆坑就省事了,接着是到各个地方搜罗一些枯枝废叶。到了生火的时候,就需要几个人围成一个小圈,务必在最短的时间里把火点着了。好不容易点着了火,就要不停地添柴,等烧够足够多的木柴后,就把红薯放进去,再在上面放上更多的木柴继续烧。烧啊烧,不管北风吹得鼻子多痛,也不管身体被柴火烘得多热,眼前的火还在往上越堆越高。空空荡荡的野地里,仅此一堆火在熊熊攀升,或是因为人的助力,或是因为风的势力。似乎此情此景下的火,才是不可怕的。它不会蔓延,不会毁坏,而只是为了燃尽坑里的木柴而存在。尽管寒风吹彻,站在火堆前却无比温暖。火与热,总会因为情景而演变成不同的意思,高温与摧毁,温和与暖和,也在界限之间。

烤红薯,仿佛不只是一种乐趣,而是一种习惯,一种属于在这块土地里成长的人的天然的习惯。看着柴火时而堆高,时而向下,最后归于灰烬,在当时看来,只相当于把自己的几个小时燃尽的同时还顺便把红薯烤熟了。虽然我也试过把好好的一个红薯全部烤成碳,以至于我拼命想在碳里找点红薯肉也无果,然而,烤成的体验也不少。把烤成黑炭一般的红薯从火里掏出来时,那种兴奋是真实的;把黑成碳的红薯皮一块块剥开而后看到里面泛着热气的红薯肉时,那种快乐是真实的;一口红薯下肚,感觉心里涌着甜味时,那种满足也是真实的。唯有如此真实地创造,才能如此真实地靠近结果,而如此真实的体验,注定难以忘怀。

什么是真实,我给不出定义,若说真实是怎样的,也会因人而异。或许相比于虚假与伪装,真实是能切实地触碰到的,由里到外,它的内容和外貌,它的前因与后果,它给人的感受,都是可斟酌的,真实可以被人一次次地回味与升华。同时,真实是苦涩的。多么好听的苦尽甘来也不一定适用。一个故事,会因为真实而残酷,甚至因为真实而恐怖,以至于软弱在它面前却步。然而,真实必然会呈现,或早或晚,或艰涩或残酷,再不愿面对也唯有面对的份。真实就是这么难缠。

推车里卖的烤红薯,即便远远地就能闻到红薯的味道,可它少了我记忆里的木炭味,炭火味。拿在手里,感觉它十分柔弱,未曾经受红火的淬炼。

思虑过后剩下的只是不成格局的渴望。想起烤红薯,不过是盼望寒冷的天气早些来临。适合烤红薯的天气,是寒冷的,到了极冷极冷的时候,就是最美好的时节。

拾一堆枯枝,生一个火,烤几个红薯,让真实在火里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