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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私读《枕草子》—— 与藤原行成(五七)

2024年7月18日

五七 職の御曹司の立蔀のもとにて

据书中所注,这一篇文章前半部分的时间是997年,当时经历了一系列家族变故后,中宫定子重新在一条天皇的安排下住进了「職の御曹司」,这个地方不算真正的「内裏」,但是与一条天皇在距离上近了很多,见面也更方便些。后半部分的时间是1000年,也就是定子离世的那一年。

文章的主角是藤原行成,通篇读起来都像是清少纳言在赞美藤原行成,或写到他们两人之间的交情,可细细读来,仍旧能看到定子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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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作者心里,尽管藤原行成看起来平平凡凡,在风流方面并不突出,可她却晓得行成好的地方,认为他「尋常ではありません(不同寻常)」。而行成的「不同寻常」,也得到了中宫定子的认可。

藤原行成时常在作者跟前说「女は自分を愛する者のために化粧をする。男は自分を理解する者のために死んでしまう(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之类的话,比喻作者对定子的献身之志,以及他视作者为知己的感谢之情。这份懂得实则让人动容。「献身」、「知己」这两个词珍贵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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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作者与藤原行成交好,可身旁的女官们始终无法理解这个人好在哪里,她们对行成是直言不讳地批评,「这个人看着就让人难受,不像别人一样读经,咏歌,一副世间皆扫兴无趣的样子,也不好跟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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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作者是定子宫中第一个与行成说话的人,作者写到,无论有什么要紧事,行成都只找她,即便她休息了,也要让别人传话让她出来;若是作者回到自己的家不在宫中,写信也要告诉她。尽管作者也建议过,忠告过,什么事都可以让别人办,可行成不依,说自己是「心之本性使然」,「无法改变的是自己的心」。作者便调侃他说「【过勿惮改】是怎么说的。」,行成又辩解道,「别人都说你跟我关系好。我们这样亲密说话有什么好害羞的。也让我看看你的样子吧。」作者继续说,「我长得一点也不好看,你先前说过【这种人是喜欢不上的】。」行成回道,「若真是不好看也没办法了,那就别让我看见。」这样一说,作者以为他真心这么想。

然而,晚春的三月时分,某日清晨,当作者和另一位女官式部在一起睡的时候,一条天皇和定子突然从自己的寝室走出来,像开玩笑一般来到她们跟前,把她们吓了一跳,她们来不及起身穿衣,只好把自己埋在被子里。这时已经有一些公卿们来到这里,可一条天皇还开心笑道,「别让他们知晓我们在这里。」

一条天皇和定子回到里面后,作者和式部两人坐着说话,这时,有人过来,作者以为是认识的人(这里写的是则隆,他是清少纳言的前夫的兄弟),便没有在意,一句一句地说着话,可当他们四目相对的时候,却发现是另一个人,而这个人正是藤原行成。作者吓了一跳。行成说,「毫无遗漏看得清清楚楚的。」作者无奈道,「我以为是则隆才放松警惕的,明明是你说的【别让我看见】,为何现在又看得这么仔细?」行成回道,「都说【女人醒来的样子挺好看的】,我想着到你这里来,或许能偷偷看见也不一定。当主上还在你们这里的时候,多半你也不会留心。」作者最后写到,自此行成便无所顾忌般掀起帘子到她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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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说亲密如斯,该是恋人关系,可作者并没有写明他们是否为恋人关系,自然行成也是有妻子的人,可不知为什么,我在这里读不到丝毫不愉快的意味,反而觉得他们的关系好到可以这样坦荡,而清少纳言的文字也坦荡得令人信服和动容,毫无造作或扭捏之态。

且不说他们是否有恋人关系,光是行成视清少纳言为「知己」这份心,我感觉什么都足够了。在某种程度上,他们都是身不由己的人。行成是勤勤勉勉的公卿,他来定子这里有工作的成分,自然也有喜欢这里和这里的人的情分,他也深知定子的处境。正是因为行成和清少纳言都互相懂得,且懂得当中的利弊,他们的交情和坦荡才显得如此自然和真切。

值得注意的是上面提到的,一条天皇和定子的举动,从这里可以看到他们两人的相处是多么温馨和美,两人都像小孩子一样,捉弄身边的人。多么难得。多么温暖。

喜欢是真的喜欢。而清少纳言的喜欢亦是定子的喜欢。

写藤原行成,亦是为了映衬定子身旁都是什么样的人,这是作者无论何时都不会忘记的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