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斎宮(朝颜)因为父亲(式部卿宮)的离世卸任回都,从前便对她有所念想的光源氏得知她回来后,迫不及待地到她跟前表明心迹。
朝颜与叔母(女五宮)住在同一间屋子里,她住在西殿,女五宮住在东殿。女五宮是已故式部卿宮的妹妹,与光源氏也颇为亲近。一开始,光源氏先到东殿与女五宮说话。许久不见,女五宮免不得感慨起时光匆匆,又道,因为见过小时候光源氏的俊俏模样,至今感叹他是至美的男子。继而说起朝颜。慨叹朝颜的父亲昔日也曾透露过想让光源氏当女婿,遗憾缘分未至。听到这,光源氏不由得悔恨当初从未有人跟自己提到此事。一番叙旧后,光源氏便到西殿。
光源氏「人知れず神のゆるしを待ちし間にここらつれなき世をすぐすかな」
「私はあなた様が自由のおん身にならせられるのを心ひそかにお待ち申し上げておりましたが、その間お逢いできないままで随分長い年月を過ごたことでございます(我暗自默默等待,等待你恢复自由之身,无法见面的日子竟这样久)」
朝颜「なべて世の哀ればかりをとふからに誓ひしことと神やいさめん」
「ただ一通りの挨拶を交わすだけで、特に深い関係を結ぶのでなくても、いったん神に仕えた身でございますから『誓った言葉があるではないか』と神がお咎めになるでございましょう(仅仅一封信的往来,并没有多么深的因缘哦,若说我们之间有什么约定,我可是会被神责备的。让往事随风吧)」
光源氏一心想要打动朝颜,可女方对他多是冷淡的。长年的修行生活让朝颜对情爱这类东西变得钝感起来。光源氏的热烈追求,对她而言,此刻有些过度且有些不合时宜。
无果的光源氏回到家后郁郁寡欢,至夜无法入眠。清晨早早醒来,开窗后瞧见枯萎的花丛中匍匐着新鲜绽放的朝颜,便命人折了花枝,又写了信,送给朝颜。
光源氏「見し折の露わすられぬあさがほのはなのさかりは過ぎやしぬらん」
「以前お見かけ申し上げた折のお美しさが、いまだに少しも忘れられませんが、でも朝顔の花の盛りはしばらくの間ですから、盛りが過ぎはしないでしょうか(从前见过你的美丽容颜,至今仍旧难以忘怀,不过朝颜的花期是顷刻的事,它还美吗)」
然而,朝颜的信仍旧没有回应他的恋心。
朝颜「秋はてて霧のまがきにむすぼほれあるかなきかにうつるあさがほ」
「秋も暮れて霧のたちこめる垣根にからみつきながら、あるかなきかに色あせている朝顔の花、それが私でございます(秋日黄昏,雾气朦胧间,墙根处的朝颜似有似无般褪色,像极了我)」
光源氏对朝颜的处处用心,很快,紫之上也听在心里,看到眼里,至今为止都不曾感到过威胁感的紫之上,此刻却因为对方是朝颜而深感不安,想来朝颜的身份地位比她还要尊贵,生怕光源氏会因为恋上对方而对自己疏远,甚至抛弃,终日陷入忧思,也偷偷落泪。
尽管光源氏也晓得如此追求与当下的年纪和身份都不匹配了,可它已沸沸扬扬得像公开的事,倘若被别人知道自己失败了,这是多么丢脸的事。不论如何,他还想要坚持一番。
多想她能亲自跟自己说一声,哪怕是决绝地道一声让自己离开,他也能断了念想,可女方仍旧不随他愿。再次被泼冷水的光源氏黯然离开,还交代身边的人不要把自己的丑样说出去,免得成为笑话。
朝颜身边的女官一个两个都在说光源氏的好话,可朝颜的心思只有朝颜知道。她对光源氏也不是不动心,只是她也看透了。想来他的爱情也不会长久,自己又何苦受伤呢。从前年轻的时候都没有选择和他在一起,到如今,盛年已过,更没理由了。她想好了勤佛修行,只待再过一些时日,方显得自己的决定不是仓促而为,亦不是因他而为,对身边的人也会好些。
*
多次受挫的光源氏既无奈也变得进退两难了。见紫之上心情不好,便费心安抚。诚诚恳恳地说了好些话来缓和她的忧虑。
雪下个不停,在夕阳的映衬下,不论是松,竹,还是光源氏的身姿都显得光彩照人。望着眼前的雪景,光源氏感慨道——
「四季おりおりの風情のうちで、誰もが心を惹かれるという花紅葉の盛りよりも、冬の夜の冴えた月に雪が照り映えている空こそ、不思議に何の色もない眺めながら身に沁みて、この世のほかのことまでが思いやられ、面白さも哀れさも極まるように感ぜられます。これを興ざめなものにきめていた昔の人の心浅さ。」
女童们到庭院里玩雪,堆雪人,打雪仗。望着欢乐的一群女童,光源氏回忆起昔日藤壶在院里让人玩雪的情景,不由得感念起她高贵,温和稳重的性情,继而对自己身边出现过的女性们都一一评论一番。 紫之上极像藤壶,可嫉妒心和小心思时而也多了些;论倔强是朝颜更胜一筹;前斎宮(先前入宫的御息所的女儿)很不一样,偶尔寂寞的时候给她写信吐露心事,她也会用心回应;朧月夜是有才之人,品味也十分高尚。花心的男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后悔的事还不少呢。就连旁人看来多么稳重的自己,也不例外。又道,明石君有着超乎于她的身份的明白心;住在二条东院的花散里,也有着许多不可多得的惹人怜惜的品质。
夜里睡觉的时候,光源氏梦见藤壶,醒来却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