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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源氏物语》—— 桐壺(1)」

2023年10月4日


读到《幻》这一帖便把与光源氏有关的故事都读完了,后两帖分别是讲紫之上的离世和光源氏那无可比拟的思念之情,读来实在是黯然悲伤至极的。读到这里,甚至会有种错觉,以为光源氏换了一个人似的,他只管悲伤,只管哀叹,没有别的了。

尽管早已心中有数,可阅读至此,还是免不得停下,仿佛光源氏那浩浩荡荡的人生戛然而止了,仿佛一瞬间,阅读失去了兴致,也失去了继续的可能。

再回头读第一帖,又感觉人生便是一个轮回接着另一个轮回的出现。

第一帖细讲光源氏的母亲桐壺的离世,以及桐壺帝对她的至上的思念之情。不论何时何地,书中论及任何人对任何人的思念之情,都是可以比拟天地的宝贵之物,人的眼泪会湿透衣袖,浸满心怀。

看着挚爱的人变成天地的一缕烟,变成天地的不可触及之物,都是悲痛的吧,继而也会想,这也是每个人都会有的结局,只是早晚之分。今日之悲,亦是他日之悲。眼泪既是为逝去的人而流,也是为人生的虚幻和不可永久而流。

桐壺帝看着杨贵妃的画卷,想起自己也曾与桐壺结下「天にあっては比翼の鳥、地にあっては連理の枝(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誓约。

桐壺帝在桐壺离世后咏的歌与光源氏在紫之上离世后咏的歌也有相似的地方。

桐壺帝「尋ね行くまぼろしもがなってにても魂のありかをそこと知るべく」

「更衣の魂を尋ねに行ってくれる幻術士でもいないものであろうか、彼女の魂のありかがどこであるかを知るために。(没有帮忙寻找更衣的魂魄的幻术士吗,为了知晓她的魂魄所在,他必定存在的吧。)」

光源氏「大空をかよふまぼろし夢にだにみえ来ぬ魂の行くへたづねよ」

「あの雁が飛ぶように大空を飛行するという幻術士よ、夢にされも現われない亡き人の魂の行くえを捜しておくれ(如大雁一般在天空中飞翔的幻術士哟,帮我找找在梦里也没有出现的心爱之人的踪迹吧)」

当思念之情不可达的时候,他们只能寄托于「まぼろし(幻)」,希望它们能把心爱之人再次召唤到身旁。虚幻也好,此刻,都成了盼望,成了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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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或是绵绵不可尽的。然而桐壺之后,桐壺帝有了藤壺,她的出现弥补了他许多的丧失也带给他全新的快乐,而藤壺,亦是奠定了光源氏一生的爱情基石。当别人告诉年幼的光源氏,藤壺长得与他的母亲十分相像的时候,他便记住了,这是他一生的印记。他深信自己的妻子要与藤壺一样的。

因为桐壺帝的宠爱,光源氏自幼便能与藤壺在一起,见证了她的美貌与才华,即便到了自己冠服之日,到了自己拥有了第一位妻子葵之上的时候,他心里想的也只有藤壺。当他有了属于自己的修建好的二条院后,他内心也只想那该是自己与藤壺一般的妻子居住的地方,而不是葵之上。

渐渐与藤壺相隔的日子既成了他的遗憾,也成了他的百般思念。他忘不了。他对藤壺,既有对母亲般的依恋之情,也有未曾实现的天真的爱情。哪怕这份情只能藏在心里,藏得深深的,也是任何东西都撼动不了的。

光源氏的人生脉络,是母亲桐壺,藤壺和紫之上的出现和存在共同构建起来的,从他年幼直到他的年老,所以当紫之上离世的时候,他哀叹的不仅仅是她的离开,还有他的人生的消逝和幻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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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晓得结局的时候,一帖一帖地读着,心情宛如花的怒放一般,每次的捧读都是心的优待。然而,如今从头写起,又不免有些惋惜之意。总觉得它不能完,最好不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