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下起暴雨来,打破了宁静。又觉这不是原本黑夜的样子,而是白昼的另一个变样。因为多是茫茫暴雨把白昼染成黑夜的样子,鲜少在清醒的黑夜遇见如此磅礴的雨,快要把大地都下得裂开了。
倘若眼前是一条河,那么湍急的河流定然是壮观的模样。闪电在不绝的水流上跳跃,宛如怪兽的出没。显然,黑夜的暴雨来得更恐怖些,皆因它把仅有的光亮都淹没掉了。当人人都意欲睡去的时候,它隆重登场,让人惊讶它的震撼模样。仿佛它能要下个痛快,把天空戳开好几个窟窿,那里有人望不穿猜不透的秘密。
印象里,九月到现在,雨都没有消停过。每天不是毛毛雨,短暂的雨,便是痛彻心扉般的暴雨。仿佛太阳从不属于这个地球似的,阳光遥遥无可思念。任何事情,只要它重复又重复地出现,便有了存在的理由,别人厌恶它抑或怀疑它,都不再重要。它用存在证明了自己。何况,自然的力量,又是谁可以抵抗的呢。
雨,不论放在那个时代,都是令人寸步难行的。每每在《源氏物语》里读到那些在恶劣天气还要攀山涉水送信的人的段落时,都会分外感慨。仿佛他们孤独又坚毅的样子匆匆般从自己眼前跑过似的。明石卷里,在狂风暴雨之夜,光源氏看到被雨淋成「濡れ鼠」一般的人给自己送来紫之上的信时,都由不得对他心生亲切之意。没想到在那个当刻还能有收到缀满挂念之情的信。
日日夜夜的雨,感觉这片所在都被雨水浸泡过似的。被灰意笼罩的天空少了自在的生气,它沉重又湿沉,它扛不住云的堆积,不断下沉,下沉,它一刻一刻向大地迫近。
有时听雨,它是朦胧的,殷切的呢喃声;有时听雨,则是天的怒吼,地的震慑,让人无法不感叹自己的渺小。
在雨前,在屋檐下,只能暂栖一颗静待的心,至深夜,至雨停,至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