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位在日本的同事跟我说每次给我发邮件都觉得很亲切,因为「Yuki」也是她sister的名字,我的瞬间反应是,若是「雪」便是好上加好。当然,我只是默默接受她递过来的亲切和好感,并没有多问。我给她回复道「What a beautiful coincidence~」。平素我们联系也很少,只限于必要的邮件往来,然而这样的袒露,让我倍感珍贵。
说起来,重名是很平常的事,更不用说自己给自己取的英文名。好在,这些年,与我共事的人,都没有重名的。我也坦然自在不少。
有趣的是,碰到不少人在写邮件的时候,会把「Yuki」写成「Yukie」,每次看到这个都觉得很可爱。仿佛在他们眼里,「Yuki」这个名字有些童真的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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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雪」,脑海里顿时浮现的是《冬日恋歌》里的场景,紧接着耳边响起《My memory》的旋律,轻盈,美好,又略带忧伤。多想夏天就这么被折叠过去,再也不用过了;多想明早睁眼便是呼呼的北风,把树叶都吹得凌乱,冷冻分分秒秒。
要用一个又一个冷藏般的冬日回忆才能掩埋夏日的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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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着先前的热度,买了一本米兰·昆德拉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记得,那时候总在图书馆里看到它被翻成旧书的模样,可我从未想过要读它。尽管它的名字很诱人,仿佛一下子就能把人带入某种漩涡,或掉入某个深渊,可我当真没有读它的想法。现在一读,又觉得,即便早些年读它,也不一定读得懂。这个当下,也不能说完全懂,只是它写的东西还是触动了心里的某根弦。
当托马斯用六次偶然来形容自己与特蕾莎的相识并不知不觉地度过了七个春秋的时候,我感到些许对人生嘲笑的滋味。
当时间一晃,当蓦然回首,当物是人非,再回想的时候,便是这样的无奈。以为自己认真地坚持着什么,比方说托马斯引以为傲的不用负责的「轻」,率性自由地游走于多个女人之间,可悄无声息地,他也在承受命运加于他的「重」。看似他都没有做选择,可他实际上做了选择。他选择对特蕾莎有「compassion」,于是他无法对她置之不顾,而这「compassion」一次又一次地让他回到特蕾莎的身边。最开始是特蕾莎来到他的身边,可后来,都是他选择了特蕾莎。
当人真有「compassion」的时候,便是选择了「重」吧。没有「compassion」,人是否就能一身轻,全然不顾周遭呢,可没有「compassion」,是否也像人被剥夺了感受器官一般呢。是否存在一种完美的和谐,既有「compassion」,也不怕被「重」的东西压倒,压垮。
或者,「compassion」是天生的,它有自身的容量,当人还用有它的时候,只是因为它没有耗尽。它会有耗尽的一天。可我又想,有生命力的「compassion」是此消彼长的事,尽管不会递增,可在起起伏伏的过程中,它既灵动又律动,进而到达遥远的地方。它有自己的方向,有自己的灵魂,有自己的选择。想到这个,我便觉得,无论如何,「compassion」都无法被贬低,或被轻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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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喜欢Henri Matisse描绘的室内景的画,在这些画里,总会有窗,或者有窗景,有一位安静的女子,或许还会有书,有花,而且色彩丰富又明亮。时而是灿烂的红,时而是绚丽的黄,时而是幽静的蓝。不论多少色彩的交织,它都是静谧的。它从来不是色彩的喧闹,而是色彩的合奏。无论何时看,画的氛围都能让人感受到一种美妙的平静。仿佛时间停在了我看画的这个瞬间,仿佛我呼吸着画中的空气,仿佛这就是生命中摒除了所有嘈杂和繁重的轻盈气息。
一种人世间难能可贵的美的调和呈现在他的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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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当人仍旧拥抱着「compassion」,又不得不承受着生命之「重」的时候,那些内心渴求的「轻」不一定站在「重」的对立面,它们会以其它方式其它形态出现,给予人美妙又童真的触觉和感受。一如我喜欢的「Henri Matisse」的画,一如我喜欢的「雪」和「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