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傍晚时分走在外面,见到诺大的,圆饼似的夕阳高挂着,远远望去,它仿佛挂在两栋高楼的中央,静静地,舍不得落去。多久了,没有见过这么圆润又熠熠生辉的夕阳。像是天气的礼赞,犒赏大地。
先前路过花圃,又见到白色的蝴蝶在恣意飞舞,便想,下雨的时候,蝴蝶都藏在哪里呢。天气晴好的时候,自然万物都在发光。
我对春天的好感非常薄弱,说不上来什么样的日子才是春天,似乎也没在春天时分出游过,自然不晓得这世上有多少关于春天的美。偶然碰上几日和美十分的天气,也只是悄悄感叹,希望它别溜走太快。
往往,让我动心的事都在文字里。
*
在《枕草子》里,清少纳言供职在中宫定子的宫中,有段时间,因故离开了回到自己的地方,定子惦记她,给她写信,道「信里什么也写不来,只捎上山吹的一片花瓣。(言はで思ふぞ、山吹の花びらただひとひら。)」
定子写的「山吹の花びらただひとひら」引自于下面这首和歌。
我が宿の 八重山吹は 一重だに
散り残らなむ 春の形見に
——「拾遺和歌集」「春」
(我家的八重山吹能留下一瓣也好 当是春天的纪念)
定子的意思是「哪怕周围的人都离开,也希望你能留下」。
而「言はで思ふぞ」,也是引自和歌,虽然没把「请你回来吧」说出口,然而却表达着「希望你能留在身边的心情比我能说出口的愿望还要强烈得多。」
定子相信这么一句话定然能把自己的心情表达清楚,而清少纳言也真的理解了定子的心意,回到宫中。
*
当时读到这里,当真心动于「春の形見に」这句话。「春天的纪念」,仅仅「一片花瓣」也能当春天的纪念,这种念想,多美。
若是把一片轻薄又柔美的花瓣装入信封,就如把一个春天的烂漫都装入信封里。它蕴含的信息,就好比说,不论这个春天过得如何,不论我和「你」是否见面,不论我和「你」相隔多远,只要「你」收到这片花瓣,就记住它,记住这个春天。它便是春天的见证。把它当做春天的纪念吧。
花事亦是春天的事。花开花谢,花落花飞,花情花意,皆是春天的美谈。
以上是我个人的心思,与上述写到的定子和清少纳言的故事没有关联。
倘若这个春天就这么悄悄过去了,也没关系,这首和歌便是属于我的春天的纪念。
关于定子和清少纳言的故事出自这本书,刚好读完了。它是以这个故事为例说明中宫定子和清少纳言之间的关系。书列举了许多迷,一问一答的形式。读着一点也不乏味。倒是对那个世界的关心和喜爱又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