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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买花的日子」

2022年4月25日


达洛维夫人说,她要自己去买花。这是小说的开始。一个适合散步买花的日子。一九二三年,六月,伦敦,天清气朗,达洛维自觉心情好极了。

作为政客的妻子,很多事情,达洛维夫人都无需亲劳,可买花这种美好的事,喜欢在伦敦街道散步的她,买花与散步相当契合。热爱生活之瞬间的达洛维夫人,或许也想抓住一个个适合抒情,适合感慨的瞬间自得其乐,就如买花,就如她想自己修补自己的裙子。

在她的意识周边,她感到无力,感到孤独,感到年老的不可逆,感到时间的逝去,感到只是自己一个人,然而,她的情感多么丰富。不论是一阵风,一朵云,一个声音,一个人,一朵花,都能勾起她若干的,深邃的,意味深长的回忆或使她联想到许多许多。

在她举办派对的这一天,零零碎碎地,她想及自己的青春,自己的过去,自己的好友Sally,在Sally的身上,她感受到强烈的同性间的吸引和爱恋,可最后,她们都各自结婚了。在她修补裙子的时候,她的旧友,Peter来看望她,在印度过了五年后,Peter又回到伦敦了。他们感慨之余又不由得互相猜想,猜想彼此的心思。Peter想窥探身为达洛维夫人的她是幸福的吗,而达洛维夫人想知道,Peter是否还像从前一样。在达洛维夫人看来,Peter没有变,尽管他颇有知识,也是绅士,可他的情感生活不顺利,他选择的恋人都不让他安生。在Peter看来,达洛维夫人还是神秘的,还是优雅的,还是一如既往地,隐隐又不可思议般吸引着他。

话说里面的一位青年,受一战的创伤影响而有精神病和抑郁症的人,是达洛维夫人的分身。他们是两个人,有着截然不同的生活轨迹,然而他们的共同点是,需要面对自己对生活的无力以及想逃离世界的幻想。青年不受控,亦难以自我控制,幸好他的妻子陪伴着她,可他的妻子也有苦难言。这不是她想要的婚姻,这也不是她想要的丈夫。她的幸福瞬间多么短暂,她的誓言一点一点地被蚕食。她也多么无力。

重逢。在派对上,达洛维夫人见到了许多许多人,活生生的人,带着自身的独有面具出现的人。可最让她惊讶之余又感到亲切的是,见到了Peter和Sally,尽管他们无法坐下来说话,可他们的存在是否也给了她无形的支持呢。这一晚的她,备受称赞,备受瞩目。她是骄傲的女主人。这是她生活的力量,不可否认的。

当达洛维夫人从他人口中,知晓一位青年被迫无奈从窗户跳下来结束自己的生命时,她说,她与他如此相近。他们都是感受性无比强烈的人,他们都是想对自己真诚的人。是的,在看不见的黑暗里,她与他如此相近。她也曾想过离开,只是从未说出口。那是一个不被人知道的秘密。在外人眼里,达洛维夫人离开的理由是什么呢,她拥有这么多,她离开的理由是什么呢。然而,那种对生活的无力,对年老的不可逆,对时间的流逝,对意义的逝去……如此种种,一个陌生人与另一个陌生人,也能共通。达洛维夫人想,跳下窗的青年是幸福的。

在派对的中途,达洛维夫人走进一个小房间,里面空无一人,她从窗户望出去,多么静谧又诱人的时刻,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刻,她是否想过呢。然而,她看到另一个窗户的景象。一个老太太正准备上床睡觉。多么静谧,多么日常,多么亲切。达洛维夫人走出房间,继续流转于派对的人群间。

*

「おそらく捧げ物のための捧げ物だ。とにかくそれがわたしの天賦の才能。ほかにはどんな些細な才能もまるでない。考える事も、書く事も、ピアノを弾くことさえできない。アルメニアとトルコ人とをとりちがえ、成功を愛し、不快を嫌い、人から好かなければ承知せず、ばかばかしいおしゃべりを延々とつづける。この年になってもまだ赤道かなんなのかわからない。

それでも一日の終わりにはつぎの一日がつづいてゆく。水曜、木曜、金曜、土曜と。あさになってめざめ、空を見、公園を歩き、ヒュー・ウィットブレッドと出会う。それから不意にピーターが訪ねてくる。それからあのばらの花。それでじゅうぶん。こういった一日の出来事のあとでは、死が、こういったことに終わりがあるなんて、とても信じられなくなる!どれほどわたしがこういったもののいっさいを愛しているか、世界中の誰にもわからないだろう。どんなに一瞬一瞬を愛しているか……

*

想不到,我读完了这本书。在零零碎碎的时间缝隙里,在日复一日的日子流转里。也是这阵子迷迷糊糊后,让我感到切切实实的浓厚感的书。尽管在前年的什么时候我读过中文版,可再读日文版,是新鲜的,截然不同的旅程。

译者丹治爱说,书是他与妻子一起共译的,不过署名只写了他的名字。多么好,这件事多么好。夫妻二人共译共赏一本书。琴瑟和鸣。他还提及,若确真把伍尔夫细腻的文体转换成了日文,那也是妻子的功劳。不可多得,女人的心。

我读来,翻译细腻,柔和,婉转,毫无生涩感。很有那种体察,和共感的情怀。会让人觉得,读着读着仿佛走进说话人的心里,聆听他们细微的声音的颤动。日文独特的温婉语气也给了人莫名的抚慰。它或许是伤感的,可它仍旧悄悄鼓励着。

*

生活,需要意志的吧。一种或许不轰轰烈烈,不为人所知,可就如小小火焰一般,需要燃烧,需要热量,需要持续的意志。当意志消退,当火焰慢慢消融在黑暗里的时候,是什么让人想要继续呢。

在达洛维夫人的眼里,是回忆,是零碎的光影,是伦敦的六月,是晴天,是大本钟的钟声,是重逢,是她不知疲惫地准备派对的心情,是一个一个瞬间,是一个适合散步买花的日子。

在我的瞬间里,是宁静,是夜,是浓厚细腻的文库本。